让历史告诉未来

本篇文章1581字，读完约4分钟

范文忠

我们正处于一个金融急剧变化的时代。只有了解历史，我们才能洞察未来。威廉·葛兹曼的新书《金钱改变一切》从5000年的历史角度，用风趣的语言和生动的例子介绍了金融在人类社会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作用。

葛兹曼教授认为，金融技术可以被视为一台时间机器。金融力量能够影响世界历史上许多重要变化的原因是，金融能够通过判断未来风险来分配资本和其他经济资源。人类和城市社会在过去5000年的显著扩张表明，金融极大地提高了人类降低生存风险和促进经济增长的能力。金融体系是包罗万象的:企业、银行、市场、货币和法律体系构成了金融框架。计数、记录、算法、微积分和概率论是财务分析的方法，财务也是解决时间价值和资本配置问题的思想体系。所有这些要素都包含在一个更广泛的社会框架中。

《千年金融史》提出了几个重要观点，对我们理解现代金融的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启示。首先，金融是文明和知识进步的重要推动力。人类最早的书写行为是由古代西亚人发明的，用来记录金融合同。金融诉讼在雅典黄金时代的形成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没有复杂的金融体系，古罗马的财富传奇不可能持续几个世纪。在现代欧洲，有限责任公司制度应运而生，以满足亚美贸易中资本聚集的需要。金融活动催生了用数学方法对风险进行定量分析的传统，使得前所未有的海洋时代和伟大的地理发现成为可能；在商业利益的驱使下，解决各种金融问题也促进了记录、计算和印刷的发展，并直接促进了人类历史上一些最重要的数学创新的出现，包括对数和概率论的发现，以及无穷级数和微积分的诞生。在20世纪，资本市场的出现使投资趋于平民化，并激发了解决社会问题的新途径——社会保障、主权基金和个人储蓄账户，所有这些都是旨在降低国家和家庭经济风险的机制，所有这些都根植于人类的金融历史。

金融创新不仅促进了人类文明的发展，也带来了巨大的风险。债务危机、市场泡沫、毁灭性的经济崩溃、垄断剥削性公司、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给人类社会带来了巨大影响。金融体系越来越复杂，普通人很难理解复杂的金融工具，如期权、期货和资产证券化，以及货币市场、共同基金和其他机构，但金融危机和衰退与每个人都密切相关。因此，人类社会总是以各种方式限制金融的颠覆力量。历史上，“高利贷法”、“泡沫法”和监管机构的诞生是为了防止金融创新的巨大力量被少数不道德的投机者所利用。

《千年金融史》表明，同样的金融问题可以用许多不同的方法来解决。中国货币和铸币的发展轨迹与希腊和罗马完全不同，但最终东西方都将货币视为重要的民族工具。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大国，幅员辽阔，城市体系复杂，贸易经济活跃，数学理论和应用历史悠久。中国在金融创新方面有许多成功的先例，率先发明了金融硬币、纸币、汇票、可转让权证、成熟的会计和管理系统以及证券化贷款。然而，在历史上，中国王朝面临的财政问题与被西方分裂的小国截然不同。中国有一个成熟而稳定的官僚体系，主要的挑战是如何治理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金融工具经常被朝廷用作维持统治的工具，而不是发展经济和商业。欧洲虚弱的城市国家逐渐学会通过抵押未来收益向投资者借钱，从而创造了一个债券市场。然而，中国古代王朝更多地依靠税收和没收来度过金融危机，这极大地影响了现代金融市场体系的出现。

在耶鲁大学学习期间，盖茨比教授是我的博士生导师委员会的成员。在生活中，他是一个温和而慷慨的长者，具有很高的远见和卓越的学术成就。我有幸参与了一些由盖茨比教授主持的非常有意义的中国金融史研究项目。晚清中国股票市场史就是其中一个具有代表性的项目。我们编制的中国股票市场历史指数曾在耶鲁国际金融中心网站上发表，这是国际学术界对清代资本市场研究的重要成果。《千年金融史》是几十年来盖茨比曼教授全球金融史研究成果的精华。其中的例子和分析对金融工作者、历史学家乃至每一个公众都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作者是银监会国际司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