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子重镇到美妆圣地 从不放过风口的深圳华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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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代财经吴裴宣星温温

上世纪90年代，站在深圳最高的电子大楼脚下，到处都有发财的机会。当时，华强北是全国电子工业的先驱，深圳的宠儿。每天，它上演着小人物淘金的梦想，造就了无数著名的企业家和公司。例如，腾讯从世嘉广场的五楼开始。

华强北已经从一个电子工业区发展成为一个电子交易市场，电子信息产业也成为深圳最主要的产业。华强北的发展是深圳经济特区发展的一个缩影。

华强北商业区。图像来源:卡通创意

站在华强北商圈的法华北路上，秒针似乎走得比平时快了一倍。

商店前面的人行道熙熙攘攘。送货员冲过去拉一辆货物比人高的车。外卖兄弟很快穿过人群，有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和游客...

“中关村在北面，华强北在南面”。华强北位于深圳市福田区，原是一个以生产电子、通讯和电气产品为主的工业区。

1980年8月，深圳经济特区成立。随着春风的改革开放，深圳华强北逐渐成为中国最大的电子交易市场，并于2008年获得“中国电子第一街”的荣誉称号。商务区内有很多商场和专业市场，如世嘉电子广场、华强电子世界、王源数码城、童鸣数码城、新亚电子商城、哈曼华强北方商业广场(以下简称“哈曼”)和女装世界。

华强北步行街概述。时代财经照片(2020年8月)

其中，位于法华北路、在亚太地区享有良好声誉的童鸣数码城，在2005年9月开业的一天内，就创下了投资率100%的行业神话。

童鸣数字城市。时代财经照片(2020年8月)

时代的车轮不断向前滚动，童鸣已经跟随时代的步伐好几次了。今天，童鸣已经从最初的数字城市变成了中国最大的美容化妆品市场，也是华强北最早转型为美容化妆品的专业市场。

“支付宝收到8193元”，时代财经一脚踏入童鸣，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提示音——生意又做成了。8月14日下午3点，童鸣B座的美容业非常受欢迎。

明华化妆品市场共有四层，每层分为大小摊点，由纵横通道隔开。通道很窄，只够两三个人通过，地上堆满了折叠好的纸箱，可以装东西。

商品纸箱堆放在童鸣购物中心的货摊外面。时代财经照片(2020年8月)

货架上摆满了最受欢迎的品牌化妆品、护肤品、香水和日用品。每个摊位就像一个集中的免税商店，大多数商品的价格只比柜台价格低50%左右。

购买者在每个摊位推着行李箱，询问和挑选商品。摊主和店员爬上爬下，拿起商品，开出账单。生意比较火爆的货摊随时都会用多台电脑报价，店员的手机不停地响。除了购物，还有来自深圳本地或邻近城市的人来“讨价还价”。时代财经在摊位间遇到的买家说，“童鸣的大部分供应来自外国免税商店。”

童鸣的每个摊位都像一个集中的免税商店。时代财经照片(2020年8月)

童鸣在中午12点开门，但是商人通常在下午2点一个接一个地开门，直到下午12点，甚至是清晨。一楼的摊位几乎满了，入口处还有一个未打开的摊位。时代财经向附近的商人询问租金:“47，000英镑，已经租出去了。”往上走，生意会清淡一些，还会有一些空.的摊位

在疫情期间，采购代理人不方便出国，这使得华强北的美容业务迅速扩张。除了童鸣，哈曼和华强北路上的妇女世界也在向美容化妆品进军。

哈曼一楼和一楼的夹层已经改成了美容市场和直播室，而二楼和三楼的液晶显示屏、驾驶板、电线和周边配件仍在出售。

8月15日中午，哈曼一楼夹层的一个出售电子元件的摊位堆满了纸箱。老板一边打包一边对时代财经说，“原来的商家为了美容化妆品都搬走了。我要搬到王源去。”

在变革中，女性世界比哈曼更加坚定。目前，整个购物中心正在装修，租金打五折，以吸引商家入住。成立于1995年的女装世界，最初是深圳著名的女装主题购物中心，专营品牌服装，曾经是游客在深圳购物的必去之地。随着电子商务渠道的兴起，服装行业的运营变得越来越困难，女性世界瞄准了中国火热的美容市场，以适应时代的变革。

新装修的女性世界外墙。时代财经照片(2020年8月)

目前，购物中心的整体装修已经完成，淡黄色的外墙格外醒目。商场值班的保安告诉时代财经，女子世界将于9月16日正式开幕。“一楼的100多个摊位几乎全部被租出去，40多个已经翻新并已经开放。我们还在一楼正门的主播室帮助他们宣传。剩下的一两个摊位是为主要顾客保留的。本来香港有一批客户，但因为疫情不能过去。”

“主播室”是指女性世界在购物中心正门指定的区域的一部分，人们在这里来来往往，作为商家进行电子商务直播的直播中心，同时也开展主播孵化、直播培训等业务。客厅的主色调是粉色。墙上贴满了合作伙伴的标志和口号，桌子上摆满了美容产品。

女子世界直播中心。时代财经照片(2020年8月)

妇女世界投资促进部的工作人员向时代财经介绍说:“二楼楼梯附近的摊位只剩下一个位置了。在二楼和四楼有共享的起居室，应该预留时间。五楼的一半是直播室。我们将与mcn机构合作，让他们把商品送到楼下的商家那里。早期阶段是免费的。”

晚上，华强北比较繁忙，道路上车辆很多，所以网络巴士的司机都害怕接到华强北的订单。“华强北的路不容易走。下午，快递被打包并送达。停在路边的汽车和送货车被堵住了，不能动。”一名网络汽车司机告诉时代财经。

华强北，那个拉货和快车的人。时代财经照片(2020年8月)

对于华强北的多次转型升级，华南城市研究协会(智库)会长、暨南大学教授胡刚8月18日在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表示，“深圳地处港澳边缘，也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民营经济比重相对较高，因此更加市场化。华强北对市场环境和产品需求很敏感，也会预测市场，其部分主流产品正在提前升级。同时，深圳市政府在政策上也更加支持。”

胡刚认为，华强北的发展是由政府推动的，但主导因素是市场。

华强北诞生的背后是中国在世界舞台上的逐渐崛起。国际环境在不断变化，世界市场的规则也在不断被改写。嗅觉敏锐的华强北，敢为天下先，成为全国电子信息产业的风向标，并随市场需求不断转型升级。

有人说:“华强北什么也找不到。”

与明代繁华的化妆城相比，华强北的电子市场显得有些冷清。多年来，“华强北衰”的声音不时响起。

作为亚洲最大的电子帝国，电子元器件产业是华强北过去40年发展的背景。

1979年，驻扎在连山清远县的粤北兵工厂是当时广东技术最先进的企业，负责生产军用无线电。

那一年，一位老人在南海画了一个圆圈，正好与国家号召“为人民进行军事改革”相吻合，并动员这家兵工厂改变其作为私营企业的地位，寻找自己的市场。

因此，粤北的兵工厂动了搬迁的心思，看中了一个地方——深圳福田。

那时，深圳还是一个小渔村。然后，渔村变成了宝安，宝安变成了深圳经济特区。

搬迁后的粤北兵工厂更名为“华强”，意思是中国强大。后来，在规划时，深圳经济特区政府将华强公司附近的道路命名为华强路。就这样，华强北正式走上了历史舞台。

改革开放如火如荼，深圳率先吃螃蟹。1985年，电子工业部决定在深圳设立办事处；1986年，深圳电子集团成立，两年后更名为赛格电子集团。在华强北，赛格电子配套市场是第一个销售国内外电子元器件的电子产品交易市场，也是赛格电子市场的前身。

此时，华强和世嘉都定居在华强北部，这属于其电子帝国时代。

华强和赛格。图像来源:卡通创意

20世纪90年代，不仅深圳，全国都在大力发展电子产业，北京的中关村开始崛起。当时，广州米市路的电子市场也很发达。

“20世纪90年代，我们在米市路的店铺租金是每年13万英镑，生意非常火爆。”深圳市杨冰电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杨冰电子”)董事长罗小焕召回时代财经。

杨冰电子公司成立于1975年。创始人罗宾是罗小焕的父亲，也是潮汕人。罗宾从汕头市陈店镇起步，创办陈店电器厂，然后与当地政府合作创建粤东电子城。

罗小焕说:“我父亲一心要把电子行业搞好，花了很大力气。当时，一些从事电子行业的人被父亲的奉献所感动，大家慢慢地聚在一起。”

给罗宾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之一是当时世嘉电子集团的CEO王殿富，罗宾分享了很多关于中国电子行业的想法。

罗小焕回忆说:“当时，世嘉还很破旧，华强北还没有真正形成，但我父亲还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举家迁往深圳。”

搬到华强北的罗宾和王殿富一样自信。他开始在家乡广州和深圳跑步，并说服一位同事来深圳华强北发展。

第一代拓荒者一点一滴地创造了华强北，并将对市场趋势的敏锐判断和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传递给下一代建设者。电子元件领域，就像基石一样，将稳固华强北，华强北将在未来的所有主要网点摇摆不定。

很快，华强北迎来了第二代强势进入者，这个市场进入了野蛮增长阶段。

郑启生(化名)是“华强北人”的第二代。2005年，他还是一个潮汕人。他跟着他的同学去了华强北。“华强北三分之一是潮汕人，三分之一是温州人，其余的是全国各地的人。”郑启胜回忆起过去的情况，说:“如果你说潮汕方言，你来华强北就能赚钱。”

郑启生和他的同学在赛格电子市场有一个1.5米长的柜台，租金是每月2950元。

“我们没有多少存货，没有资本，只有信息。但信息在当时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因为行业价格完全不透明。当时，我们的形式被称为“中间业务”，所以我们可以做好客户服务，出去找商品，并与制造商有良好的关系。只要双方易手，我们就能赚钱。”郑启成对时代财经说。

但是当涉及到简单的事情时，有一定的门槛。郑启胜花了很长时间来计算复杂的电子配件，学会了不用看电脑就能记住数千种配件型号的能力。“这些模型是数字，客户报告数字。我可以马上帮他找货。”

郑启胜当时在华强北市场面对数十万从业者和数万家公司。“华强电子世界、世嘉、新亚和地铁下面的商场，每个都有上千个柜台，竞争太大了。”

新亚电子商城，即将关闭。时代财经照片(2020年8月)

当时，华强北迎来了一个“高光时刻”——2010年泰国洪水导致当地零部件铸造行业停滞，大量产品脱销，华强北零部件厂迎来了小订单高峰。

但郑启胜今年离开了华强北。“上游的一家工厂突然倒闭，欠我们三百多万货款。此外，我们不做R&D，我们只是充当中间人。我们过去靠信息赚钱，但后来电子商务发展了，价格变得透明了。我们只能快速转变，做些别的事情。”

与郑启胜的“中介业务”不同，杨振宇(化名)是华强北的一名“店主”，他一次从制造商那里拿走大量库存，然后转售。到目前为止，他的家人还没有完全离开华强北。

杨振宇也是潮汕人。他的父亲在20世纪90年代来到华强北，退休后，他把自己的公司和摊位交给了孩子。在杨振宇看来，最好的年份是2011年和2012年。“那时，一个月的营业额可能达到30万到40万。这在当时的华强北并不多，但比现在好多了。现在是一个月了。十几二十万。”

杨振宇把生意不景气归因于电子商务的兴起。“与过去最不同的是，价格是透明的。现在是大数据时代。例如，华强电子世界在2013年开始成为一个电子商务平台，华强电子网络。所有商家都在上面报价并标明产品型号。你可以看到谁的价格最低，以及产品的好坏。”

“每个人都知道什么商品卖得好，购买价格就会上涨。过去信息不对称带来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杨振宇感慨，“没有人想这样做，但没有办法。现在每个人都在电子商务平台上做生意，我的大部分营业额都来自这个平台。”

价格变得透明，这对习惯于信息分红的华强北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甚至直接影响到华强北年轻一代做生意的热情。

蔡明华(化名)也继承了家族生意，他回忆到时代财经:“2010年，我只是到柜台帮忙，每天都有新客户，这是我们看到生意好不好的一个标志。过去，可能偶尔会没有新客户，但后来发现一两周内都没有新客户。那时，我们从周一到周日上班，8: 30，顾客会来到商店门口等待。我们一开店，就有人天天赚钱。现在呢。我们都是在十点钟以后来打开文件的，我们没有那种热情。”

蔡明华认为华强北的电子市场是孤独的。他在SEG的一楼见证了这个行业的起起落落。“2000年，世嘉一个普通摊位的月租金是3000英镑。2010年的高峰是5000人。当时，转让摊位也有“茶费”，即转让费，每摊20至25万元。现在，不需要转让费，房租已经降到了两三千，甚至租一送一。真的没有人，赛格目前在空的摊位是三分之一。”

然而，面对低迷的市场，蔡明华也表示，在这个行业工作了这么久，他不会轻易放弃，会一直留在华强北。

在采访华强北电子元件从业人员的过程中，时代财经最常问的问题之一是:“你有没有想过转型？”因此，没有人是肯定的答案

蔡明华的观点很能代表这些人。“当每个人都认为某个行业好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在赚钱并在做，其实这个行业并不太好。蛋糕很快就要分了。当每个市场都达到顶峰时，离下跌不远了。”

“现在美女很辣，但谁知道将来呢？像我们一样，根基不厚，相对稳定的老华强北人不会贸然改造。看到太多商店的老板变了又变，很少有人买得起。尽管顺风顺水，但他们仍必须守住这个行业。”

老一代人开拓了新领域，而新一代人保持着他们的事业。与后来的手机、无人机、比特币采矿机、电子烟和美容化妆品相比，华强北的电子元件历史最为丰富，这些从业者也将关注华强北的以下转变。

图片来源:unsplash

对于华强北来说，虽然零部件领域是老大哥，但正是手机让这个地方出名。在接受采访时，郑启胜、杨振宇、蔡明华都提到:“在华强北，赚钱最多的是手机行业的人。”

蔡明华回忆说:“2010年我第一次来到华强北的时候，山寨手机非常流行，真的达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我们公司在12楼。我根本上不了电梯。我每次都要等一两个波浪。他们都卖假手机。不到两年，它就倒塌了，整个电梯只有我一个人。”

手机在华强北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山寨手机的普及崩溃；对iphone的追求和改造是第二阶段；现在是第三阶段——小屋已经完全退出历史舞台，国内手机和iphone在世界上平分秋色。

与手机不同，其他行业，如无人驾驶飞行器、采矿机械和电子烟，都有一些悲剧性的结果。

曾于2016年前往华强北购买电子设备的肖伟(化名)向时代财经描述了当时华强北的情景。“空是一架无人驾驶飞机，街上有许多桌子，而无人驾驶飞机都在桌子上。一帧高，就像卖白菜。”

蔡明华对采矿机械印象深刻。“2017年底，比特币的价值很高，世嘉广场(SEG Plaza)的第四层和第五层到处都是采矿机器，其中一些机器打开了一楼的门，那里的店铺租金很贵。在那段时间里，我的朋友圈总是被采矿机器筛选。后来，由于政策原因，许多商店退出，现在只剩下几个。一台机器的价格从14万英镑降到了1万英镑，我的朋友圈子里静悄悄的。”

对于蔡明华来说，2019年的电子烟趋势“消失得太快了，只是一阵风。”其他行业已经存在了一年半，一两个月就会消失。”

华强北仍然是区块链技术研发的重点。在华强北众多转型升级产业中，中山大学港澳珠江三角洲研究中心副主任袁对技术非常乐观。

他说，在产业转型过程中，华强北实现了技术水平的提高和企业的淘汰。这个过程被称为经济学中的创新。“区块链是一种用于升级电子技术的加密技术。现在国家提倡发展数字现金，而区块链是它的技术支持。数字现金可能代表未来趋势。这种趋势在深圳和华强北是技术密集型的。”

图片来源:unsplash

袁还说:“深圳经济特区的发展进程与中国的工业化进程密切相关。从劳动密集型产业到高科技产业的发展，华强北可以代表这种产业升级和企业发展的趋势。深圳已经成为创新之都，一定会有一群人与它的未来发展联系在一起。这是深圳永远保持创新动力的源泉。”

华南城市研究所副所长孙步树与时代财经谈及华强北的产业转型时表示:“这是深圳的城市基因。深圳的城市精神总是在变化。如果不变，就不是深圳。永远跟随市场，市场是它的最高指挥棒。”

至于“华强北衰”的说法，孙并不熟悉。“电子商务的出现不仅冲击了华强北，也冲击了整个中国的线下经济。这是一个历史趋势，所以它的衰落是必然的。你不必为此感到遗憾。它是特定历史阶段的特定产物。”

“华强北作为一个实体可能是软弱的，但作为形而上的华强北将成为一种精神。它已经展开树枝，撒下树叶，把豆子撒向深圳的士兵。华强北应该成为一个精神坐标，而不是地理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