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医院入瓮百亿债务缠身 独角兽远程视界陷欺诈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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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

对于医院来说，远程可视方案可以在不需要任何前期投资和后期成本的情况下，通过获得诊疗份额来增加收入，同时可以在资金和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发展科室，使患者能够就地就医。对他们来说，最让人放心的是遥控器做出的底线承诺。然而，自2017年年中以来，许多医院项目已经提前中断。2017年下半年，未能就项目进行谈判的代理商在退还代理费方面也存在问题。2017年底，远程员工开始被拖欠工资。据远视的员工称，99%以上的长途承包项目都是亏本经营，销售设备是“大头”。据保守估计，该公司仅欠员工工资和代理费就超过3亿元，而拖欠设备租金的金额无法准确计算，因为涉及的医院太多。一位经纪人推测，目前的资金缺口接近100亿元。

资料来源:棱镜作者:李超编辑:杨浩

“你是一个骗子公司！”

3月27日，在位于北京丰台文化创新工厂万凯基地的远视集团总部，刘梅站在走廊里大喊。

2017年上半年，她所代表的当地医院与Remote Vision签订了一份合同，通过融资租赁的方式向后者购买医疗设备，并远程提供专家诊断和治疗资源，以协助相关部门的发展。但是，当医院已经开始按期偿还融资租赁款时，设备还没有见到，所以她多次带医院院长到北京索要设备。刘梅和院长在再次被“锁起来”后选择了报警。

被称为“骗子”的北京远视集团曾被誉为中国最大的专业远程医疗o2o平台。根据他的官方网站，该集团目前有七个专业医疗项目，包括眼科、肿瘤学、心脑血管疾病、妇科、肝病等。拥有员工4500人，有2000家二级以上的县级公立医院与之建立了合作关系。据远程官方网站和媒体报道，2016年，远程视觉的营业收入为60亿元，净利润为6亿元。2017年下半年，上市公司银河生物(000806) (000806.sz)宣布收购其心血管业务，仅该业务当时的估值就超过50亿元人民币。

这应该是一个关于“独角兽”的传奇故事，但在员工、代理商和公立医院的眼中，远视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毒兽”。在许多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寻求意见的人中，刘梅和他的医院只是冰山一角。自去年下半年以来，越来越多的偏远“债权人”浮出水面，对该行业的“领导者”提起诉讼，包括收回员工工资、代理人报销代理费、当地公立医院要求医疗设备和融资租赁付款。

早在2009年，国务院《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意见》就提出了“积极发展农村和边缘地区远程医疗”。此后，有关部门发表了许多论文，鼓励发展远程医疗，实现优质医疗资源的下沉。仅a股就有十几家上市公司，包括东软集团(600718)、爱尔眼科(300015)和威宁健康(300253)，从事各种形式的远程医疗业务。然而，作为一个新生事物，大多数公司还仅仅停留在探索和布局阶段，而成立于2012年的远视集团，仅仅以一家眼科医院为起点，依靠它，短短五年时间，就打开了全国数千家地方医院的渠道资源，建立了合作关系。

“这实际上是一家打着远程医疗旗号以高价出售医疗设备的公司。”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远程视觉员工说。许多代理人和医院领导都直接将remote引以为豪的“商业模式”描述为一个骗局。一位长期与Remote合作的代理商向腾讯棱镜(Tencent Prism)计算，随着“讨债”数量和金额的增加，据保守估计，其所欠资金缺口接近100亿元。

3月27日，腾讯棱镜参观了远视总部。一位负责媒体接待的高管表示，公司只能对员工、代理商和医院的集体“反水”行为给予正式答复。同一天，远视集团在其同名微信公众账户上发布了“郑重声明”，表示有关远视的各种传言都是恶意竞争对手在调整公司转型升级模式的同时，在互联网平台上编造虚假信息，恶意诽谤公司，扰乱公司正常业务秩序。“声明”强调，一些竞争对手恶意地“污名化”和“标记”与代理商、医院和其他合作伙伴的正常商业纠纷。

神奇的是，是什么让未知的远程视觉超越了许多大型医疗机构和it企业，让网络远程医疗在短时间内“成功”，实现了巨大的收益？在公愤中崩溃的背后隐藏了多少秘密？

(位于北京万凯基地远视集团总部大厅)

“免费午餐”已经进入数千家医院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远程购买了我的电话号码。突然有一天，他们邀请的人打电话给我，向我介绍了这个项目。”王丽是一个在偏远地区的眼科中心的市级代理人。她之前一直从事医药业务，多年业务联系的积累使她能够与当地医院建立良好的关系。所以，在2016年，她被远程发现。

经过一个月的反复呼吁，王丽有点不耐烦，采取了敷衍的态度。她要求对方先给她发一封邮件看看。很快就收到了电子邮件，其中包括几份关于远程医疗的国家政策文件，以及远程医疗和医院之间合作项目的介绍。

据内部员工介绍，远视的业务发展模式主要是投资推广和运营:投资推广部门负责在全国基层寻找有渠道资源的代理对象，说服他们帮助建立与医院的远程联系；手术部在与医院签订合同后提供医疗和手术服务。

在腾讯棱镜接触的数十家代理商中，有许多专业人士经常与医院接触，如医药代理商、医疗设备贸易商、部门承包商和基层医生。他们都意外地接到来自偏远地区的陌生电话，起初他们对此表示怀疑。然而，在阅读了偏远地区与医院提供的合作细节后，他们都认为“这不仅符合国家政策，而且对代理商、医院、患者和偏远地区都是一个双赢的项目。”

在腾讯棱镜获得的一个项目介绍中，Tele承诺在与医院合作的过程中，为医院所需的建设部门提供免费的诊疗设备，并为医院实时提供在线远程会诊、电影阅读、技术支持和手术指导。专家将定期被派往线下进行实时会诊和手术，对签约科室的医务人员进行培训。不仅如此，医院还将提供至少100万元的专项扶贫资金，以医院的名义发放给患者。

根据另一项合作协议，后期诊断和治疗产生的咨询和手术费用总收入的25%将作为设备资金的本金和利息返还，其余75%将由远程合作的专家医院、当地医院和远程医院分成三等份，而诊断和治疗产生的药品和消耗品的费用将由远程医院承担。

对医院来说，这几乎是免费的午餐。在没有前期投资和后期成本的情况下，医院可以通过获得诊疗份额来增加收入，同时可以在资金和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发展自己的科室，使患者能够就地就医。对他们来说，最让人放心的是遥控器做出的底线承诺。

根据合作协议中的信息，设备购买是通过融资租赁的方式完成的，融资租赁公司作为出租人贷款购买设备，医院作为承租人和名义还款方获得设备使用权，远程担保人对设备的分期还款承担连带责任。该协议承诺，在归还融资租赁款项后，所有设备所有权和25%的毛收入(最初用于归还本金和利息)将归医院所有。如果医疗收入不能支付融资租赁的本金和利息，经济责任将由远程承担，即如果医院不能支付设备的本金和利息，远程将偿还全部金额。

(医院融资租赁还款异地支付相关协议)

“当地对白内障治疗的需求很大，但并非所有部门都有像ct这样的专业设备。这家医院没有财政负担，也没有经营实力。读完之后，我觉得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符合国家政策。医院不仅可以创收和发展部门，我还可以在设备采购和后续操作中获得佣金。”王丽终于打动了她的心。在签署了一份总额为70万元的代理合同，并在5年内支付了14万元的首期付款后，她成为了一名偏远的地方市政代理，然后将该项目介绍给了熟悉的医院领导。2017年初，医院与Remote签订合同，设备采购合同金额近1000万元。

腾讯棱镜从与多家代理商的沟通中了解到，他们交给远程视觉的代理费从50万到几百万不等，与远程视觉对接的医院与金融租赁公司签订的设备采购合同从500万到600万不等，多达200万到300万，而与远程视觉合作的数千家医院完成了这种形式的合作。

预付款项的支付导致复杂的三角债务诉讼

张强是北方某省的一个县级特工。2016年，与他保持长期合作关系的两家医院与远视签订了一份合同，设备价值1600万元。

"自2017年下半年以来，一直没有预付款."张强表示，在签订合同的第一年，由于咨询费无法覆盖租赁的本金和利息，根据合同，远视一直在帮助提前偿还融资租赁，但合同中的患者补助资金一直没有到位。由于医院表示患者就诊时有资金，远程资金不到位，为了防止医疗费用缺口扩大，两家医院不久就停止了相关部门的运作。2017年，融资租赁付款被切断，导致医院彻底陷入困境。

腾讯棱镜了解到，许多医院项目的预付款中断始于2017年年中。2017年下半年，未能就项目进行谈判的代理商在退还代理费方面也存在问题。2017年底，远程员工开始被拖欠工资。

(受薪员工聚集在远程总部)

一些远程内部员工告诉腾讯棱镜(Tencent Prism)，远程视觉的收入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第一，医院产生的运营收入；第二，从设备制造商处购买设备并高价出售所获得的差价。融资租赁涉及的设备供应商实际上是远景本身。而且“99%以上的长途承包项目都是亏本经营，设备是最大的。”

“一套核磁共振设备，市场价格大约是700万，如果投标的话可能会便宜一些，而长途融资租赁大约是1500万。”一名远程员工说。

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所有远程联系的医院最终都会与他们签订合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市医院领导说，他的医院与remote的联系非常顺利，包括remote提供的服务和融资租赁的提前保证。然而，当谈到设备价格和给院长的佣金时，院长当场拒绝了，“觉得这是一家高价出售设备的公司。”然而，几名未能完成签约代理项目的代理人表示，他们的熟人院长也"谈崩"了，当时远程设备采购的具体细节进展到了。

一位从事设备贸易的代理人告诉腾讯棱镜，他和医院都知道remote在设备方面赚了很多钱，但他们更关注remote提供的医疗服务和经济援助。在很多代理商和医院看来，如果按照之前的协议远程对接专家资源和兑现补贴资金，实际上可以在市场培育期过后实现盈利，医院相关部门逐步建立品牌和信任。然而，招商完成后，“远程运营基本上什么也没做”。

与张强相比，王丽和他的医院处于一个更加尴尬的境地。与Remote签订融资租赁合同后，设备尚未到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和遥控器联系。他们一开始说医院项目太多，设备供应不足。他们还说，有一些进口设备要经过这个过程。”王丽说，直到2017年11月，她一直坐不住，带着医院领导去了北京偏远的总部，但对方还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推迟了，因为没有设备，“部门的运作从来没有开始过。”

像王丽这样的医院谁都没有接收到设备，而像张强这样的医院谁都没有顺利运转，几乎涵盖了所有的远程视觉合作项目。然而，这些医院需要共同面对的一个问题是，远视停止支付融资租赁还款的现象越来越频繁，医院根本无法偿还本息。作为承租人，越来越多的医院被金融租赁公司起诉。

从企业搜索中检索到的信息显示，眼科和心血管两大业务中涉及融资租赁的诉讼近20起，主要涉及远视和远心，包括融资租赁公司以多家医院为第一被告、远视为第二被告、医院反诉远视和融资租赁公司的案件，它们之间形成了复杂的三角债务关系。然而，对于诉讼，许多医院拒绝对腾讯的棱镜发表评论。

(查看远程视觉眼科医院涉及的诉讼)

涉及诉讼的金融租赁公司主要有三家，均在浙江注册。腾讯棱镜(Tencent Prism)试图联系这三家公司，就所涉及的合同纠纷置评，但其中一家公司处于长期未得到答复的状态，而另外两家公司以“需要问领导”为由拒绝提问，直到新闻发布后才予以回复。

"现在医院只有仲裁权，只能去杭州回应."在没有收到设备和进行任何操作的情况下，租赁公司起诉了以王力为代表的医院。

(远程书面通知医院停止支付预付款)

管理不善还是诡计多端的欺诈？

2016年，年收入60亿元，为什么突然“停电”？

事实上，在涉及远程视觉的代理人和医院中，对于远程视觉是管理不善还是有预谋的欺诈有两种观点。

“如果是欺诈，当他得到几乎相同的钱时，他应该逃跑，而前一时期赚的钱将被投入。”一些代理商认为，远程开发的速度太快，导致承包项目无法再支付日常运营费用和设备还款预付款。“它有3000名员工，人均工资为5000英镑。每月工资支出为1.5亿英镑。后期零星项目签约根本无法筹集。”

一位员工透露，今年2月，远视财务总监郭小炜和韩春山的配偶在一次内部会议上表示，目前远视已经为医院支付了30亿元的设备租金还款，该员工表示，“这个数字应该是真实的”。在腾讯棱镜(Tencent Prism)访问远程总部当天参加的一次员工会议上，一位远程高管承认，该公司目前的资金链存在一个暂时的问题，并希望“所有人都相信远程，共同度过难关。”

至于说在遥远的资金链中有一个暂时的问题，长期拖欠代理费的代理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大多数代理商认为，远程视觉行业在收到大量设备款项并从中获取巨额利润后，并没有向医院提供相关服务甚至设备，已经构成欺诈。

远程账户的细节仍然是个谜。

(某省出具的与远程合作医院的调查函)

虽然它已经是一艘年收入60亿元人民币的医疗航母，但关于Remote及其创始人韩春山的信息却很少。据内部员工透露，创始人韩春山最早是一名眼科医生，曾经创办了一个在线咨询注册网站，在业内颇有名气。2012年，他开始运营和构想远程医疗模式，2014年，公司开始盈利。

一位在远程工作多年的员工告诉腾讯棱镜，起初只有几个眼科示范项目是远程完成的，运作良好，但规模不大。“2015年上半年，收入只有10亿元”，而从下半年开始，“十几家公司签订了合同”。

根据工商数据，最早成立于远程视觉的眼科医院管理有限公司于2013年1月注册，其他业务板块如远程中卫妇科医院管理有限公司、远程金维肿瘤医院管理有限公司于2015年下半年注册。

自2016年以来，有关李远和韩春山的新闻开始在媒体上零星出现。在一份题为“从眼科远程医疗的角度构建全科生态系统”的报告中，韩春山毕业于皖南医学院临床医学系，获得中国人民大学医院管理硕士学位，在2005年10月建立的医疗指导网络中担任经理，并于2012年离开该网络，建立远程视野。2014年，远程医疗开始通过设备租赁的方式为基层医疗机构提供手术显微镜、超声乳化仪、眼底激光设备等专业眼科设备，并逐步从眼科扩展到心血管、肿瘤、妇科、耳、鼻、喉、中风、肝病、呼吸、中医、护理等全科领域。未来，它还将投资产业链中的公司，创建一个工业生态系统模型。

根据远视官方网站的数据，2015年和2016年，它分别获得了2亿元和8.8亿元的A系列和B系列融资。2017年，心血管和肿瘤子公司分别获得1亿元和3亿元的独立投资。

远视2017年的融资来自上市公司中柱医疗(600568)和银河生物。2017年4月和8月，两家公司宣布计划分别收购远程金维癌症和远程心脏。其中，中柱医疗于当年7月宣布终止收购，理由是收购价格不统一。相反，它计划投资不超过3亿元在偏远的金威医疗，以获得不超过25%的股权；银河生物原本计划以50亿至60亿人民币的价格收购远程心脏，但也在不久的将来被搁置。取而代之的是，它以远程之心15%的股权作为质押，首笔投资3亿元人民币作为存款。

腾讯棱镜就其与远视的合作打电话给上市公司。银河生物(Galaxy Bio)表示，60亿美元的估值是双方当时最初协商的价格，但后来发现，远程视觉销售策略过于激进，在应收账款等财务方面存在风险。考虑到上市公司在财务上的审慎原则，交易被搁置，收购需要等到目标公司的业务得到优化和调整后才能重新评估。截至发稿时，中柱医疗尚未做出回应。

据员工称，韩春山“不擅长说话，通常是他的配偶说话。”目前，韩还会在辽海总部露面，但是要见到外人却是不容易的。

(遥视董事长韩春山)

根据工商数据，远视及其各科医院管理公司的业务范围仅涵盖医疗器械销售、机械设备租赁、医院管理等。，没有任何“医疗”的字眼。

早在2015年6月，国家卫生计生委就发布了《关于控制公立医院过度扩张的紧急通知》第32号，明确指出要严格控制公立医院过度扩张，严禁借钱新建医院或购买大型医疗设备。卫生计生委相关人员在解释规定时指出，医疗机构融资租赁业务的本质是一种贷款融资行为，国家相关政策文件明确要求公立医疗机构不得通过贷款购买医疗设备。

随着越来越多的远亲公开捍卫自己的权利，这一事件仍在进一步发酵过程中。根据腾讯棱镜从远程员工处获得的信息，该公司仅欠员工工资和代理费，保守估计超过3亿元，而拖欠的设备租金金额无法准确计算，因为涉及的医院太多。目前，Remote的部分账户已被冻结，但公司要求合作伙伴将流入资金转入其他账户。一位经纪人推测，目前的资金缺口接近100亿元。

(远程通知合作医院更改借记账户)

根据最新消息，全国各省市卫生规划委员会已开始对辖区内相互远程合作的医院进行调查。

(文中刘梅、王力和张强都是假名)